虽说到了秋末,日子也一天天冷了下来,可你还是穿着那件不变的长袖衬衫,淅沥小雨也只催着你暂且套上件棉质外套。每日出门前看看天气预报,十几度的气温映着依旧花红叶绿的风景,总令你不觉生出“今年的冬季还早”之感。
最近,你嘴上挂要抓住“秋天的尾巴”,却等不到考虑好是周末回老家吃一顿最后一批收割的苞谷,还是呼朋唤友围着餐桌吃个自制铜火锅,就被“老友”出其不意堵了个严实。
这样称呼它也没错,毕竟已和“鼻炎”同度七、八年,即便只是每年临近秋冬换季时的不请自来,你们也勉强称得上熟悉了。至少每次它的到来都会告诉你——翻出柜子底的毛衣外套吧,迎春花开之前,全都是属于寒冷冬天的时间。
清晨,枕畔的闹钟准时响起,你囊着鼻子从灰蒙蒙的房间里醒来,一把凉水扑面,又是熟悉的鼻炎犯了的感觉。你随便塞了两口节后的月饼,粉刷匆匆往脸上抹了个淡妆,拽了件厚实外套就往外跑。临出门,你还不忘往挎包里塞一大卷纸巾,好应对不时的喷嚏跟鼻涕。
你跟往常一样踏着点准时拉开办公室大门,唯一不同的是口罩下时不时吸溜一声泄出的鼻音。拉开玻璃窗透气,你随手又将前天值班时杯子里剩下的残茶甩进一边的纸盖里(“泡了几次的茶晒一晒,攒多了也能放个小包在冰箱里吸吸味儿”,每每有人询问,你总会这样介绍),然后就是烧上一壶水,再拎起扫帚抹布开始打扫卫生。
办公室没多大,也就十五平上下,只是一扫、一抹、一拖,却叫你出了一头的薄汗。“老了老了”,你撑着腰自嘲两句,全然不顾满头黑发油亮油亮的存在感,只觉得嘴上不挂老朽都有些不合时宜。
一旁水壶咕噜咕噜滚着泡,你也拎起刚刚扔在椅子上的手提包,一掏、再一掏,两板药跟六七袋颗粒就散在办公桌上。这时候,你终于能坐下来,拿杯子接杯沸水熏一熏鼻子了。
一见着热气,你堵了半天的鼻子就成了初冬草叶上的晨霜转眼消逝,只剩下清水般的鼻涕汩汩而下。习惯成自然,你目不斜视,随手便抽出一张抽纸,微微扭头擤了一下鼻涕,随后又继续借着热汽畅快呼吸。
不过五、六分钟的时间,办公室门响了,原来是同事传话说组长有事找你。你稍微振作精神,扬声回了句“好的”,便将感冒灵颗粒和板蓝根一块倒进杯子搅拌了两下,和着剥下来的胶囊一同吞咽进肚,最后擤了擤鼻子便抱着笔记本推门而出。
组长办公室里,你桩子似的扎在凳子上,手下记录做得飞快,脑袋也应和着组长的讲话断句一点一点,伴着抽鼻子的轻微声响,偶尔有一路从鼻腔痒到咽鼓管的喷嚏前奏即将抵达,你也左手藏在下头互相掐着指肚憋回去。此时,你昏沉的脑袋成了擂台,药物勉力充当裁判拉着偏架,这才没闹出“当堂一喷嚏”此类逸事。
你头昏脑胀地回到办公室,头一件事便是扯过抽纸擤了个痛快,若是可以,你更想直接将垃圾篓抱到怀里,也免去了一次鼻涕就来个五米来回跑。
撰写会议记录、编写学习简讯、汇总报送信息……飞逝的除了时间,还有你手边的那包抽纸。坐在你对面的老搭档虽然早已见怪不怪,可还是每每震惊于你的用纸速度。可此时你什么也说不了,只能低声说一句“抱歉,我最近鼻炎犯了”,然后将纸团再一次丢进满了进半的垃圾篓。
偶尔,你鼻孔发痒想打喷嚏,手捂着嘴嘴忍了半天,却一个不注意倒成了“惊天一声雷”,害得你暴露在四目睽睽下,只恨不能脚趾抠出三室二厅借以藏身。
窗户朝北,一缕太阳光从散开的云层后透出来洒在你的键盘上,门外嘈杂起来的声响跟起身往外走的同事都传递出一条消息——早班结束,吃午饭的时间到了。
此时,你的收获如下:空空如也的抽纸包、满满当当的垃圾篓和一张喝了两壶水也缓不了干巴的嘴唇(毕竟它在今天负担了额外的工作,代替你难以畅通的鼻孔运送氧气)。
没有往常积极干饭的劲头,你只是趁着空闲匆匆将垃圾袋绑住扔到厕所,又给垃圾篓换了个内搭,才慢悠悠关上门排小队打饭。三道菜都是什么味,你一道也没吃出来,喝的鸡蛋醪糟还是菠菜豆腐汤,转头就忘了个干净,只是努力在不时的“吸溜”中填饱肚子好回去喝药。
许是第二顿药加了味活心剂,你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,一下午便趴在桌前修改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草稿。在抽纸的撕拉声和键盘清脆的敲击声中,文字在一点点的充实完善着,下班时间也越来越近,离鼻炎好的那天又近了一天。
或许,离今冬晨起雪花坠的那天同样更近了。
END作者简介马潇颖,热爱文学,住渭南市临渭区西二路金水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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