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生活在八百里秦川大地上的每个人来说,在河流的记忆里,最熟悉的莫过于渭河了。
渭河,是黄河的最大支流,孕育了中国最早的王朝,振兴了华夏民族文明。如果说黄河是中国北方的母亲河,那么渭河就是关中的母亲河。千百年来,渭河源远流长,以其特有的颜色诠释了伟大的黄土文化,展示着八百里秦川的豪迈,倾诉着关中人奋斗不息的呐喊。生活用水、农田灌溉、水路运输等诸多便利,使得人们依河而居,城市临河而建。
从我记事起,渭河就从我们村庄后面静静流过。我的童年,可以说每天都是枕着河的流水声入眠,那些流淌在河边的岁月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,时常停留在我记忆的深处。那时候的渭河河床太宽,水流不大,并不像现在这般浩浩荡荡、汹涌流淌或者碧波荡漾,只是河水依旧清澈见底。夏天里,我们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们经常在河边玩耍,男孩子跑到河边扑咚、扑咚,像下饺子一样往水里跳。女孩子很少跳水,大多数坐在岸边寻找蒲公英,或者折一把毛毛虫草拿在手里玩。靠岸边的水里,长了好多露出河面的水草,每到夕阳西下,青蛙就开始“呱呱”叫着跳来跳去,在河边的草丛里找虫子吃。鱼儿也活跃起来了,在水草里游来游去寻找食物。有时玩得忘形,家里大人喊着吃饭了,才恋恋不舍的往回走。
后来,渐渐长大,发现渭河的水越来越少,八百多米宽的河床上,只有一股小溪那样的流水,浅浅的,河床周围长满了青苔,到冬天时几乎断流。而且每逢下雨天,河水很脏,也很污浊。问父亲,父亲说是环境污染,周围的工厂把废水排进去了。那些年,每日上学下学,朝夕从渭河边经过,对于河水的日渐贫乏消瘦,似乎早已变得麻木,见怪不怪。心里却在想,渭河是母亲河,人们怎么不好好爱惜呢?但不管怎样,河水混浊也好,迂回也罢,潺潺的水声都会陪我走过每一个黎明与黄昏。
随着国家“节水优先、空间均衡、系统治理、两手发力”治水思路的提出,全国各地纷纷吹响了治水节水的号角,省政府水利规划为我们描绘出了“水润陕西、水美陕西、水兴陕西”的治水蓝图,市政府牢固树立“渭河变清,宝鸡领先”的理念,打出分类施策、多措并举、防控结合、生态修复等多套组合拳,分阶段对渭河流域污染问题进行了全面整治,渭河水生态环境得到了彻底的改善。同时,政府先后启动了渭河“百里画廊”建设工程,着力打造“治渭升级版”,在渭河两岸修建了渭河公园,建成了渭水之央、岐渭、霸渭等一批水利风景区,渭河沿线景观彰显了生态之韵,点亮了渭河之美,也给渭河周边的人们带来了随处可见的欣喜。经过几番折腾,如今的渭河彻底脱胎换骨,河水清澈,波光粼粼,就连水位也比原来上升了好几倍,渭河重新以其清爽、秀美的面孔流淌在陈仓大地,形成了柳舟湖畔、十里花海、千亩荷塘、万顷芦荡等生态景观,成为远近闻名的一条生态河、景观河。
抚今追昔,这些惊人的变化让人感慨万千。作家秦岭曾在《人民日报》上发表过一篇题为《渭河是一碗汤》的散文作品,道出了渭河与渭水子民的血脉情怀。在北方,在陕甘,一条河,就是一碗汤,生生不息,养育了一个民族。“从岐陇以西的渭河上游采伐和贩运的木材,联成木筏,浮渭而下”的壮观景象已成为遥远的历史,当渭河剩下皮包骨头的时候,陕西的农民感慨,“渭河干了,咱就没汤喝了。”渭河作为黄河的最大支流,保护渭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只有渭河的汤足了,黄河的汤才可能再多一点。诚然,每一条河流在奔腾向前的过程中,总会经历一些苦难,就像蚌里的石子,历经侵蚀、冲刷、洗涤、孕育,重生为一颗美丽的珍珠,在生命里熠熠生辉。
有一种美丽叫乡愁,有一种乡愁就是日夜流淌在我们心中的渭河。润泽、温暖,默默陪伴,静静守护,给予我们一生的力量。
张瑞敏,市作协会员,作品散见于《秦岭文学》《太白文艺》《花开文学》等报刊杂志及文学网站、